鄜延路兵马钤辖

何故坠我双飞翼,失落江湖中。托身山海抱明月,世世复相逢。万丈尘外多孤冷,秉烛待归鸿。白首尤识青鬓人,如见我平生。

第一卷 提携玉龙为君死 第六章 新大闹野猪林

  道过别后,众人各自散去,虽说王府的人已与那两个公人说好,可面对林冲性命,还是要谨慎些为好,于是燕幽奉赵元凌之命,这回定是要出一趟远门,赵元凌猜想路途凶险,只怕派燕幽一个还不够,便又招募了一名壮实的汉子与燕幽同去,这会儿燕幽将赵元凌的意思传达给林冲,也该趁机回王府收拾行李了。

  林冲被那两个防送公人董超、薛霸带到使臣房里,寄了监。董超、薛霸也各自回家收拾行李。正栓束包裹时,却有间壁酒店里的酒保过来相请道:“店里一位官人请说话。”

  二人心疑,来到酒店里,见坐着一个人,头戴顶万字头巾,身穿领皂纱背子,下面皂靴净袜。

  那人正是殿帅府一名虞侯,(话说你《水浒传》也看过,还要我介绍吗?)名叫陆谦,林冲曾有恩于他,孰料其人乃是忘恩负义之辈,巴结上了高衙内来陷害林冲。

  陆谦见二人上楼来,便请二人入座,一番客套后,便进入了正题:“你二位也知林冲恶了高太尉,鄙人今奉太尉钧旨,教将这十两金子送与二位,望你两个领诺,不必远去,只就前面僻静去处,把林冲结果了,就彼处讨纸回状,回来便了。若开封府但有话说,太尉自行分付,并不妨事。”

  董超道:“却怕使不得。肃王府的人告诫小的,只要周全林冲。且开封府公文,只叫解活的去,却不曾教结果了他。本人年纪又不高大,如何做得这缘故?倘有些兜搭,恐不方便。”

  陆谦便道:“你们二位恐怕还不知。”他环顾左右,低声道;“恐怕肃王因着这件事,已是恶了今上了,还管得这许多?这话我只与你二人说知了,切勿说与别人,若惹出事端,须不好看。”

  薛霸也道:“既如此,怕的什么?老董,你听我说。高太尉便叫你我死,也只得依他,莫说使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俺。你不要多说,和你分了罢,落得做人情,日后也有照顾俺处,前头有的是大松林猛恶去处,不拣怎的,与他结果了罢。”

  当下薛霸收了金子,说道:“官人放心,多是五站路,少便两程,便有分晓。”

  陆谦大喜道:“还是薛端公爽利!明日到地了时,是必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表证,陆谦再包办二位十两金子相谢。专等好音,切不可相误。”

  坏事做绝必有报,此番情景,却被酒肆中另一侧一个胖大和尚听了去。

  却说董超、学霸再回家中收拾了行囊,取了水火棍,来使臣房里取了林冲,监押上路。

  三人投沧州路上来,燕幽自带着一壮汉一路紧随。

  却说这日入夜,月光皎洁,银辉洒满人间,二公人终是在皓月升起时寻到了客店歇脚。

  林冲解了包裹,自掏了银子来与那酒家安排盘馔,董超、薛霸自来把林冲灌醉,又去烧了一锅百沸汤,提将来,倾在脚盆内,叫道:“林教头,你也洗了脚好睡。”

  林冲挣的起来,被枷碍了,曲身不得。薛霸便道:“我替你洗。”

  林冲忙道:“使不得。”

  薛霸道:“出路人哪里计较的许多。”

  林冲不知是计,只顾伸下脚来,薛霸正欲伸手按住林冲的脚浸在滚烫里,却不防门心被窗外飞来的石子打中,疼痛难忍,“哎呦呦”叫唤着。

  董超见薛霸如此,骂道:“瞧你废物么?风吹来的沙石也叫你痛成那个样子。”说着便起身去关窗,却也不防被一颗石子打中眼珠,惨叫一声。

  “哪家的倒霉孩子贪玩成恁样?”董超叫唤道。

  却又从窗外飞来两颗石子,正砸中他面颊嘴角。

  薛霸正张望间,便又从外边射进一支弩箭来,上面绑着张字条。他二人取下瞧,上写着:投往沧州路上,如敢对林冲有丝毫苛待,即将尔等挫骨扬灰!

  他二人看到“挫骨扬灰”四字,当即便吓得跌坐在地,惊愕无语。

  林冲却疑惑:“二位这是怎么了?”

  薛霸这才慌忙起身,将那盆滚烫泼了,换了温水来侍候林冲洗脚。

   就这样又走了三日,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,却有一座猛恶林子。这座猛恶林子,有名唤作“野猪林”。到了这野猪林,董超、薛霸两人又踌躇,若杀了林冲,前些时那张字条上写着要将他们挫骨扬灰,若不杀林冲,回去后也不好向高太尉交代,也是个死,这可如何是好?

  两人将林冲手脚绑了,董超道:“那张字条上敢如是写,定是个咱们惹不起的人,在东京时,便有肃王的人与你我打了招呼,莫非就是肃王?”

薛霸道:“那陆谦也说了,肃王因着林冲的事已恶了今上,更恶了高太尉。而肃王是一个闲散的王爷,高太尉却执掌着禁军呢,两相争斗,肃王恐没有胜算。此去沧州,山高路远的。若就此地将林冲了结……”

  董超又道:“了结了自然是好,只是前两日夜里的事你莫不是忘了,定然有人暗中跟随,要了结林冲,谈何容易?”

  薛霸道:“咱们也走了数日了,离东京越发远了,那人能跟到这儿来。咱俩一块儿动手,我却不信,他一个人能顾得了咱两个(不,他们是三个人,还比你们多一个)。

  薛霸道:“我数一二三,咱们同时下手。”

  “好勒。”

  于是二人便各拿起自己的水火棍,提起一口气来,做足了势。

  “一……二……”

  两人心内却不知为何总是有一丝恐慌,汗水早已从额头渗出。

  深深吐纳,“三!”

  两根水火棍便纷纷从空中落下。

  林冲不是逃不得、躲不得,而是心里仍然存着对官府、对朝廷的敬畏之心,不论官府对他做什么,他都会百依百顺。此刻也已紧闭了眼,不做任何反抗,等待着死神的降临。

  (召唤鲁智深)

  却在此时,空中呼啸着响起一阵破风声,“当”“啊”,几乎同时的,董超手里的水火棍被一根禅杖打落,薛霸的右臂也被一支弩箭射中。

一个胖大和尚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跳出来,那少年道:“早与你两个说了,若要害得林教头半分,定教你两个泼才挫骨扬灰!”

  鲁智深道:“与他啰嗦的什么?看打!”说着便要抡起禅杖打杀他二人。

  林冲与燕幽齐齐叫道:“不可打杀,留他二人性命!”

  “兄弟,留他俩性命,莫不是再害你受罪?”

  林冲道:“非干他两个事,皆是高太尉使陆虞侯叫他两个害我,他两个也是身不由己啊。”

  那二人早被吓得跌坐在地上,闻得林冲如此说法,忙点头称是,口称“饶命”。

  燕幽拉过鲁智深在一旁劝道:“和尚,你若打杀了他两个,教头去往沧州,不好交代。”

  鲁智深将禅杖重重扣地,大叹一声:“奸贼当道,残害忠良!”说着便又抽出戒刀将绑着林冲的绳索解了,对董超、薛霸呵道:“你那两个撮鸟,若不是我兄弟求情,定教你两个粉身碎骨!”

  那两个人慌忙跪在地上求饶,智深道:“你两个撮鸟,还不快给我兄弟去了枷,待何时?”

  那两个迟疑了一会儿,却见智深晃悠着那口戒刀,知今日逃不得了,便颤抖着双手将那封条撕了,取下枷来。

  智深见了,又吩咐道:“去,给我兄弟找辆车儿来推着。”

  薛霸叫苦道:“大师傅,这荒郊野外,叫我二人何处去寻啊?”

  智深道:“若寻不到时,叫你们两个轮流着背我兄弟!”

  两人无奈,只好应承了下来。

  薛霸对董超道:“你去。”

  董超却也不依。二人就又争吵起来,燕幽见了道:“你二人好生女儿态,一道去便是了。莫不是怕走了林教头?若要走时,恐怕你二人早已暴尸荒野了。”

  他二人没奈何,只得去寻一辆车儿来。

  待二人走后,林冲对智深道:“师兄不必为我心忧,他两个被你们这么一吓,定然不敢再为非作歹了。还是快些离去,若让他两个公人回东京告知高太尉,师兄那时怕走不了。”

  智深道:“洒家来也来了,救也救了,他两个公人若要回去告,也随他,只恨不能将他一众小人尽数斩了!俗话说‘杀人须见血,救人须救彻’,洒家不但不会就此离去,还要直送兄弟到沧州,让他两个公人断了谋害兄弟的心思!”

  林冲见劝这个劝不住,又过来劝燕幽,燕幽却知道他要说什么,道:“林教头不必劝了,小人这就要回去的。”说着对智深道:“大师傅,那两个公人绝非善类,这一路去沧州,你需得用心些。”

  智深道:“你放心,洒家好歹也是军官出身,也晓得他们那些计俩。”

  燕幽说着又解下身上的包袱对林冲道:“教头,这里面是些换洗衣物和吃食身上的包袱对林冲道:“教头,这里面是些换洗衣物和吃食,还有些儿金银。沧州非比京中,行事需得处处小心(好像在京中说话做事就不必小心似的)。小人这就告辞了。”

  说着又给了那紧随其而来的人道:“你本也是亡命之徒,你若愿意,随顺教头去往沧州,若不愿时,拿了这些银两去吧。”

  那人收了银子,便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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